虢怎么读(虢怎么读拼音)

虢怎么读(虢怎么读拼音)

  春秋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?据说是鲁国史官所写,并由孔子修订的一部史书。

  由于《春秋》这部史书始于周平王东迁,终于三家分晋,所以我们就用“春秋”作为这段历史的代称,这一历史时期有367年(公元前770年-公元前403年)。

  按照正常逻辑,说春秋必然要从周平王东迁,甚至更早的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开始。

  可我认为:这种开局并不利于阐述我的历史观,所以我选择了假途灭虢,这一发生于僖公五年(公元前655年)的事。

  假途灭虢的故事很简单,大意是说虞国和虢国是两个关系亲近的小国,晋国打算攻打虢国,却必须经过虞国。

  由于虞国和虢国关系亲近,所以晋国国君晋献公就给虞国国君送去了大批美玉和名马,希望虞国能够让开一条道,方便晋国的军队穿过虞国攻打虢国。

  这消息传到虞国之后,立刻就有一个名为宫之奇的聪明人上前劝谏:“我们虞国和虢国那是嘴唇和牙齿的关系,如果虢国被灭,我们虞国也不会有好下场的!”

  宫之奇谏曰:“虢,虞之表也;虢亡,虞必从之……谚所谓‘辅车相依,唇亡齿寒’者,其虞虢之谓也。”

  这就是著名成语“唇亡齿寒”的由来。

  但可惜的是:虞国国君的脑袋好像被驴踢过一样,眼里更是只有美玉和名马,对宫之奇的劝谏毫不理睬,答应借道给晋国。

  结果呢?自然是宫之奇说对了:当晋国灭掉虢国之后,顺手把虞国一起灭掉了。

  冬十二月丙子朔,晋灭虢,虢公丑奔京师。师还,馆于虞,遂袭虞,灭之,执虞公及其大夫井伯,以媵秦穆姬。而修虞祀,且归其职贡于王。

  在春秋开篇时,我为什么要先讲假途灭虢的故事呢?因为纵观整个春秋战国,类似的小故事实在是太多了。

  这些小故事都有相似的人设:男一号(国君)蠢得像猪一样,男二号(劝谏者)精明强干、眼光独到,反一号(敌对方)阴险狡诈。

  这些小故事都有相似的内核:如果男一号听从男二号的劝谏,就可以轻易粉碎反一号的阴谋;可男一号就是刚愎自用,最终导致国灭人亡。

  这些小故事都有相似的寓意:如果我们能够穿越回春秋战国时期,凭借我们正常人水准的智商,完全可以吊打这帮智商不超过50的古人。

  可只要略微了解一点分子人类学的人就该明白:从基因的角度来看,春秋距离我们现代实在是太近了,根本不足以发生大规模突变。

  这也就证明一点:春秋时期的正常人,并不会比我们现代正常人的智商低。

  那么问题来了:既然春秋时期的正常人智商不低,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犯这种可笑又愚蠢的错误呢?

  就拿假途灭虢来说,我认为只要认真读完九年义务教育的人,都不会被晋国的这种鬼花招所骗,可虞国国君就是答应了晋国的要求。

  宫之奇有什么了不起的吗?我并没有看出来。因为宫之奇所说的道理,只要认真读完九年义务教育的人肯定都懂,可虞国国君就是不懂。

  只要我们能想明白这些问题,自然会得出一个新结论:类似于“假途灭虢”这样的智慧故事,往往都只是寓言故事而已。

  你说它是假的吗?不是,我相信在僖公五年的确发生了这件事。可如果我们深究一下具体细节,会发现事情根本不可能如此简单。

  从表面上看,随便一个初中毕业生穿越回去,也比虞国国君的表现要强。

  可如果我们从实际情况出发,自然就会明白:如果我们处于虞国国君的位置,肯定也不会比他强多少。

  如果晋国给虞国的礼物只是美玉和名马,那么无论谁处于虞国国君的位置,都会毫不犹豫地拒绝。因为正常人都明白,这些财物不过都是致命的诱饵。

  可问题是:如果晋国在送给虞国美玉和名马的同时,还附带着带血的短刀,作为虞国国君,他又该怎么做呢?

  这令我想起了小说《教父》中的一个情节:

  教父考利昂拿着两万美金去找某个人,希望对方可以卖自己点面子。对方表示拒绝,因为卖给教父这点面子,潜在的损失远远超过两万美金。最后,教父拿枪顶在了他的头上,对方终于愿意卖给教父面子了。

  考利昂老头子一面劝说,一面把手枪对着歌舞团领班的前额,用极其严肃的态度使他确信:要么签字,要么他的脑浆在一分钟内洒满那份文件。莱斯·霍勒签了字,考利昂老头子把手枪插进口袋,并把那张有银行保证的支票递了过去。

  你看看,这就是欧美经典小说对于现实权力博弈的描写,如此简单、如此直接。

  当晋国的美玉、名马和带血短刀同时摆在虞国国君面前的桌上时,他有上中下三策可选。

  上策激进,那就是言辞拒绝晋国的借道请求,并无视美玉、名马和带血短刀,同时联系虢国,准备联合起来对抗强大的晋国;

  中策中庸,那就是既不接受晋国的借道请求,又不明确拒绝,只是想方设法地拖时间:总而言之,我们内部意见不统一,您再等等,我们商量一下;

  下策保守,那就是立刻接受晋国的借道请求,并收下美玉、名马和带血短刀,同时派兵和晋国一起攻打虢国,希望能瓜分到一点甜头。

  这三种选择哪个最好呢?虞国国君认为下策最好,结果却是晋国假途灭虢,顺手灭了虞国。

  从“事后诸葛亮”的角度,我们自然可以对虞国国君选择下策而大加嘲笑。可问题是:难道上策和中策就更好吗?

  先说上策,直接和晋国撕破脸,和虢国一起联手抗敌。这种选择听起来很过瘾,实际操作起来却难度颇大。

  当时的客观情况是:晋国强而虞虢两国弱。对于强大的晋国而言,先灭虢国还是先灭虞国,从本质上来说不会有太大差别。

  如果虞国如此刚强地拒绝晋国,那么晋国的态度就简单多了:我把你当朋友,你却把我当恶狼?

  好吧,既然你给脸不要脸,我就让你看看狼是怎么撕咬猎物的!

  换言之,如果虞国国君选择上策,就等于是选择和晋国拼个你死我活!

  从表面上看,晋国的目标并不是虞国,而是虢国。可你虞国国君非要把这滔天祸事揽到自己身上来,国内的臣民们会怎么看待你呢?

  说一千道一万,你说晋国灭了虢国之后一定不会放过虞国,那也只是一种假设吧?现在人家还没把屠刀砍到你头上,你非要替虢国强出头,这不是找死又是什么?

  话又说回来,联合虢国,怎么联合?由于你虞国国君不识好歹,人家晋国摆明了要打你虞国。这时候你再找到虢国,说我虞国给你挡了灾,你要出兵跟我一起对抗晋国。

  到那个时候,人家虢国也会考虑上中下三策了,谁敢保证虢国不会选择下策,和晋国一起瓜分虞国的土地呢?

  说一千道一万,晋国说是要打虢国,可人家现在被你虞国扫了面子,决定打你虞国,你干嘛非要再度拖我们虢国下水呢?

  综上所述,谁敢说上策是个好选择?

  再说中策,用暧昧态度稳准晋国,然后再找应对措施。这种选择听起来比上下两策都稳妥,但问题就在于:这种选择不是谁都能玩得转的。

  我在写吴三桂的时候就曾说过:所谓的吴三桂因为一个女人放清兵入关,不过是一种把黑锅扣在女人头上的传统手法而已。

  关宁军是一个集团,吴三桂固然是个聪明人,但关宁军内部的聪明人有得是,谁会在这种重大问题上陪着吴三桂胡闹呢?

  具体到虞国内部,同样也是如此。

  当晋国的美玉、名马和带血短刀同时摆在虞国国君面前的桌上时,虞国众臣自然会分成左中右三派:

  左派倾向于上策,众志成城,痛击晋国鬼子!

  中派倾向于中策,世间喧嚣与我何干?

  右派倾向于下策,晋国爸爸快进来,我们带路!

 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分歧呢?从普遍意义上讲,这是因为大家对未来利益的预期不同。

  如果一个人认为:当他变成晋国人后,生活水平会有明显改善,那么他自然倾向于变成晋国人;

  如果一个人认为:无论是当晋国人还是当虞国人,生活水平不会有明显差别,那么他自然倾向于不发表意见,免得得罪其中一方,从而损害自身利益;

  如果一个人认为:当他变成晋国人后,生活水平会有明显恶化,那么他自然倾向于抵抗晋国的侵略。

  这可以算是春秋战国时期最显著的特点之一:对内没有什么民族观念,也没有什么忠君观念,更多的是一种打工仔思维。

  吴起是卫国人,娶的老婆是齐国人,最初替鲁国打工,后来替魏国打工,最后替楚国打工。

  “在这家公司混得不好,咱再跳槽到另一家去。”

  伍子胥是楚国人,却因仇恨转而为吴国人效力,曾一度把灭亡楚国。并用鞭子抽打仇人的尸体。

  “这家公司对不起我,我不但要跳槽走人,更要想办法把这家公司搞垮。”

  百里奚是虞国人、蹇叔是宋国人、商鞅是卫国人、范睢是魏国人、吕不韦是卫国人、李斯是蔡国人,但他们全都为秦国效命,并青史留名。

  “不能在这家即将上市的公司混个CEO,我就不走了!”

  甚至而言,被后世尊称为“大成至圣先师”的孔子也要周游列国,希望自己能够受到重用。

  他的徒孙孟子同样不安分,东奔西走希望能受到重用,还有人用诗句讽刺他:“其时尚有周天子,何事纷纷说魏齐?”

  “哪家公司愿意给我机会,我就在哪家公司混。只可惜,哪家公司也不愿意给我机会啊!”

  毫不夸张地说,看春秋战国时期各国混战,实在是有点像现代众多公司兼并竞争。

  很多人习惯用后世思维分析问题,认为晋国攻打虢国和虞国是侵略战争,但当时的大多数人显然不会这样想。

  如果当晋国人能过上安生日子,那咱们就当晋国人呗。

  综上所述,在当时的国际环境下,虞国国君想用中策打马虎眼,他的臣民们会无动于衷吗?

  很多人在说起春秋时期的历史时,总会开口闭口把“礼仪”拿出来说事儿,给人的感觉就是:春秋实在是我中华文明最璀璨的光辉诗篇啊!

  可实际上,春秋是一个标准的乱世,更是一个鱼大吃虾、虾大吃鱼的时代。

  臣子废杀君主和大国灭掉小国,在春秋时期就是家常便饭,只要有机会有实力,春秋时期的下限低到令你无法想象。

  据司马迁统计,在整个春秋时代,被臣子杀掉的君主有三十六个,被灭亡的国家就有五十二个。

  春秋之中,弑君三十六,亡国五十二,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。

  司马迁说得对不对呢?恐怕略有保守。

  当史书提及秦穆公时,说他“兼国十二”;

  当史书提及齐桓公时,说他“并国三十五”;

  当史书提及晋献公时,说他“并国十七”。

  按照这种说法,上述三位老兄加起来就灭了六十四个国家!

  这是什么礼仪?分明全是利益啊!

  在这种背景下,小国和弱国逐渐被大国、强国吞并,实在不是什么新鲜事,更多的是一种“大势所趋”。

  如果当时的人普遍抱着一种“玉石俱焚”的心态,那我们中华民族的总人口恐怕得减半、减半、再减半。

  在聊春秋的时候,少些浪漫叙事,多些利益分析对比,这才是真正的唯物史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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